相信只要是中國人,都不會不識這名字"春江花月夜"。記得小時從收音機聽到《春江花月夜》曲子,這名字就再也沒忘掉。 說不清,那是可意會不可言傳的! 又不知何時始讀初唐張若虛(生卒不詳)的《春江花月夜》 ,"江畔何人初見月? 江月何年初照人?", 魂魄一下子随之飄逸起來......
大唐詩人如李白杜甫等等家喻戶曉的多著呢! 可張若虛是誰呀? 據唐史記載,唐中宗神龍年間(705-707),張若虛在京都與賀知章, 張旭,包融被稱為"吳中四士"。而被後人美稱為"孤篇蓋全唐"的《春江花月夜》最早見載於宋朝郭茂倩編的《樂府詩集》,且是收集《春江花月夜》 同名題詩中的其中一首。之後年代依舊寂寂無聞,直到明朝"文必秦漢,詩必盛唐"文壇復古才又出現。清朝王闓運(1833-1916)在弟子陳兆奎撰的 《王志》中評張若虛的《春江花月夜》為"孤篇橫絕,竟為大家"。近代聞一多(1899-1964)在其《宮體詩的自贖》評張若虛的《春江花月夜》是"更敻絕宇宙 意識", 是"詩中的詩,頂峰上的頂峰",甚至說"向前替宮體詩贖清了百年的罪", "向後......清除盛唐的路"。
關於《春江花月夜》這名字其實在唐之前就已有了,是南陳後主陳叔寶(553-604)編譜的曲子。江南的富庶和長江的天然護衛使這位國君沒有 如履薄冰地保護好家國,整天只知吃喝玩樂,上下臣民也然,致使北方隋朝有機可乘。然這位亡國之君又是位醉心詩歌音樂創作的大才子。 鼎鼎大名曲《玉樹后庭花》也出自他手。陳後主的曲子一直都很受青睞,廣為流傳。張若虛之《春江花月夜》會被收錄留下來也許還得感謝陳後主這同名曲子。
這初唐的詩在唐,宋,元都沒人在意。奇怪的是張若虛留世可見的也只有兩首詩。 另一首《代答閨夢還》卻又是平平無奇,很難與《春江花月夜》媲美。 可見張若虛大可能不是ㄧ位多產的詩人,以當時的人們對詩的審美角度根本不會去留意他的詩或收集他的詩。超世的思想境界在某時某刻觸發了他的創作力, 《春江花月夜》是神來之筆的產物。如果《春江花月夜》詩沒有留下來,我們怎會知道初唐就已有宇宙意識的詩人?
大凡能經得起歷史的考驗的任何類型的文學藝術作品, 都是絕對優秀的! 如日也如月, 光芒永存! 而背後那些生命個體也都是萬里挑一的耐人尋味! 後世的人們總是會去研究, 去找答案, 到底是什麼在主宰呢? 這樣的命題不管古今中外一直都在重复又重复......
這使俺又想起了《列子-力命第六》中的一個故事: 力想跟命比誰能賴更大,誰於物更有功勞。於是力問命:"若之功奚若我哉?" 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! 於是命反問:"汝奚功于物,而欲比朕?" 力自命不凡地對命說:"壽夭,窮達,貴賤,貧富,我力之所能也。" 命也毫不客氣地反駁力道:"彭祖之智不出堯舜之上, 而壽八佰; 顏淵之才不出衆人之下,而壽四八。仲尼之德,不出諸候之下,而困於陳蔡; 殷紂之行,不出三仁之上,而居君位。季札無爵於吳,而田恒專有齊國。 夷齊餓於首陽,季氏富於展禽。" 命列舉這麼些人物史實之後,接著又問力:"若是汝力之所能,奈何壽彼而夭此,窮聖而達逆,賤賢而貴愚,貧善而富惡邪?" 力被問得實也無言以對,自知無功於物。於是又問命,如不是我力所能,難道是你命所主宰的嗎? 命並沒有自認自己有能賴,於是又答曰:"既謂之命,奈何有制之者邪? 朕直而推之,曲而任之。自壽自夭,自窮自達,自貴自賤,自富自貧,朕豈能識之哉? 朕豈能識之哉?"
張若虛之《春江花月夜》從出世便寂寂無聲近千年,所謂"直而推之,曲而任之" , 難道詩也有詩命? 嗚,《春江花月夜》,春,江,花,月,夜......